1、蝴蝶（2 / 4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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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他的。

也不知道为什么，好像所有看见他那张脸的人，都会默认他清高如同云巅雪，高高在上，不食人间烟火。

其实雪诺自认是个很俗的人。

他喜欢钱。

如果没有爱的话，至少有钱也是好的。

于是在所有人的哀叹声中，他没有去那两所最好的大学，转而去了一所位于帝都的影视学院。

还没毕业，他就被选中去拍了电影。

导演喜欢他身上的那股故事感。

“冷淡疏离，傲慢却又美丽脆弱，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的玻璃花瓶……”

导演和他比划着。

“我需要你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那种旁观者眼神，水中月雾中花一样，触碰又散开。”

这要求实在是抽象。

雪诺披着毯子坐在浴缸旁边思考着，默默抽完了一支薄荷味的香烟。

在迷蒙的烟雾里，他躺在浴缸里面一点点地沉浸下去。窒息感上涌，死神如同恋人一般，扣住了他的脖颈。

困倦和水雾将眼底融成一层层朦胧的红，看着谁都像是带着柔软的情意。

搭戏的男伴焦急地将他从水中抱起的时候，他便用这种眼神温柔又悲伤地看着他。

吻很轻地落在唇上，带着死亡的血腥味。

像是被一只濒死的蝴蝶亲吻。

首秀的电影大爆特爆。

雪诺从此在娱乐圈一炮而红，一跃成为顶流。

短短两三年的时间，他就赚到了走另外一条路也许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。

粉丝夸他温柔，夸他美貌，夸他洁身自好，又夸他情商高。

她们说他是国民级完美男友。

学历高，性格好，人品棒，是整个娱乐圈最不可能塌房的人。

雪诺听着她们的话，却也只是温柔地笑。

可以，都可以。

只要是你们喜欢的人设，我都可以扮演。

舞台上的他并不是他自己，而是陶土制成的偶像，用来承载那些无处释放的爱意。

……

由此可见，雪诺的前半生实在是乏善可陈，就算全部陈列开甚至都用不了半张纸。

但是他也不想要自己的人生里面添加太多无谓的波折。

雪诺很满意自己现在的生活。

没有未曾完成的遗憾，也没有时间浪费在什么爱恨情仇上。

——直到那场车祸。

一切的场景都已经模糊。

他唯一记得的，就是疾驰而过的卡车，还有被他死死护在怀中的孩子，那双天空般明蓝色的眸子。

不知为什么，他总是觉得那孩子看向自己的眼神里面有些悲伤。

在意识消逝前的最后一刻，他看见对方踮起脚尖，轻轻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。

一切都消逝在刺耳的刹车声里——

他没有听清。

……

痛。

好痛。

丝丝缕缕的疼痛感像是小虫子一样在皮肤下不停蠕动。

湿漉漉的雨水打落在脸上。

雪诺慢慢睁开眼。

眼皮很沉重，就算是这样的简单动作也很艰难。

一具被浸泡得发白的死尸和他面面相觑。

凹陷的面部模糊成腻白的死肉，眼睛和鼻子嘴巴的位置深陷成漆黑的洞。

“咕噜噜！”

他呛了一口水，酸腐的恶臭从喉咙直冲鼻腔。

一把推开面前的死尸，雪诺挣扎着浮到水面之上，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。

“这里是……哪里？”

入目是一片血烂模糊的猩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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