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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为哪里不妥?”
“你放走北羯两位皇子是为了挑动北羯内斗,可沿途守军放任北羯军一路南下又是何缘故?朝中那位魏太傅不是能征善战么,听闻他如今正在前线,边军们为何胆敢如此放肆?”
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睛,苏蕴宜看向裴七郎,他的神情在火光掩映下,竟有几分莫测。
半晌之后,他启唇轻轻道:“或许,同朱化想借北羯军杀流民一样,魏桓也想借刀杀人呢?”
“魏桓?他想杀谁?”
裴七郎但笑不语,抬手揽了苏蕴宜的肩膀,一指城下,“宜儿,你看,火快要灭了。”
这一场大火,烧尽了石安国此行所带出来的家底。
京口守军们趁机偷袭,在北羯营地里乱砍乱杀,等到石安国率众回返,营地已然不成样子,到处都是烧焦的尸体,鼻尖充斥着奇异的气息。
“公仪先生?公仪先生呢?”胡须也因炽热的空气而蜷缩,石安国眯着眼睛在火光冲天的营地间竭力嘶吼:“务必将公仪先生找出来!”
左右亲卫再三劝说,都道公仪先生多半已经死了,还请大殿下保重自身,即刻北上。然而石安国坚持不走,言称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。
亲卫们焦急万分,想要将石安国打晕带走,又都不敢。两面为难之际,石安国竟忽而转头,“谁在叫我?是公仪先生吗?”
“没听见谁在叫殿下啊?”众亲卫面面相觑
不耐地撇
开众人,石安国亲自循声翻找,掀开一块打得湿透的毡布,底下赫然躺着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儿——正是公仪先生!
这老头儿虽受了不轻的伤,到底还剩一口气在,被石安国搀着扶起,附在他耳边气若游丝地道:“此番坐镇京口的人恐怕不是朱化,此地不可久留,殿下,咱们速速回京……”
石安国用力一点头,先送公仪老头儿上马,再指挥幸存北羯军士们有序撤离,他自己倒落在了最后。
这京口城,下次再来,又不知是何年哪月。
回头用力望一眼城头那斑驳的大字,石安国正要挥鞭离去,却眼尖地发现城头之上竟还立着两个人。
是个小白脸搂着他的女人。
石安国心头闪过不屑,而下一瞬,他忽有所感,目光骤然一利——他看得分明,那小白脸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,他在笑!
对上石安国幽暗的目光,裴七郎嘴唇翕动,无声地道:后会有期。
此刻亲眼看着北羯军蜿蜒而去,苏蕴宜才发现,自己故作镇定,其实周身一直隐隐紧绷着,直到最后一个北羯人的背影也消失在视线中,那根无形中捆绑着自己的绳索才缓慢松解开来。
不自觉间掌心已被汗水濡湿,瞥一眼正在专心眺望的裴七郎,苏蕴宜一面悄悄抓了他的袖摆擦手,一面问:“看什么呢?”
“没什么,我们回去吧。”
“回哪里去?”
“吴郡啊,你不想回去吗?”
“……”
是啊,此间事了,不回吴郡,又能去哪里呢?
再度换回女装,海棠红的越罗广袖襦衫用金泥绘着云气纹,抬手可窥见内里素纱中单上若隐若现的茱萸绣。齐腰束着青碧八破裙,十六幅裙裾皆以雀头香熏过,行走时翻涌的褶皱间似有暗香浮动。裙头缀着的羊脂玉组佩随着步履轻叩,“当啷”一声轻响,将苏蕴宜从恍惚中惊醒。
辎车车窗外,熟悉的夯土城墙已然远去,而车壁上悬着的铜镜中映出的雍容贵女却分外陌生。
另一只手探过来,轻轻掀下竹帘,“哗啦”一声,内外隔绝,京口城彻底消失在视线中。裴七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,“若是怀恋旧地,我以后再陪你来过。”
苏蕴宜叹息道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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