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受良好。
向内,她还在扪心求索,权力到底是什么东西;但是向外,她已经明了,权势是最好的哑药,再大的规矩与体统,在它的面前都要让步。
勾心斗角的闲事一时倒也不必去想,揽了瓷器活就要拿起金刚钻,沈兰宜沉下心来,对照章程应对即将到来的灾年。
司农司的事情多如牛毛,清点仓储、置发农机。为应对蝗虫,还要动员农人翻地、捕灭虫卵,其中最难的,便是叫种惯了某一种作物的农人,去交错种植一些古书上记载蝗虫不喜食的作物。
除此之外,还要安排各地通知到里正,督促他们提前做好准备。像捕蝗用的布袋、簸箕,坑杀成虫时掘沟用的锄头……不一而足。
——北境几乎年年都要对外动干戈,铁从来都是缺的,多一把锄头也是要提前考虑的事情。
尽管裴疏玉以天象为名,提前让人散播了今年可能会有蝗灾的消息,但要做的这一切都发生在灾害未起的时候,怎么都是难的。
好在,沈兰宜不再只知理账打算盘。读万卷书她还没有做到,但是万里路却切实在脚下踏过。
裴疏玉有意光复的古商道横贯南北,前朝鼎盛之时尚只算个雏形,多年风沙掩盖之下,已经看不出商道的样子了。
沈兰宜草草带着几个人,一步一步去走这条路,沿途记叙有关事宜。听起来简单,然而古道漫长,从其他边陲小国绵延而下,光是语言都有好几种,好几次也险些把小命交代了。
这几年,她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,形形色色的事。
相比之下,司农司的事虽然多如牛毛,但至少没有性命之虞,不会被牛一角戳死。
到了晚间,沈兰宜惯于和方雪蚕一起用饭。
白日里所见皆与农桑有关,好不容易歇下来,两人默契地都不提白天的事。
防备着的蝗害虽还未至,但是已经旱了许久,老道的农人皆能看出年景不好,城中大多数人家都俭省着吃。
她们桌上的餐食,自然也是清粥小菜。
方雪蚕似乎对沈兰宜在外的经历很感兴趣,问道:“三山五岳,你都走过了?”
沈兰宜摇头,掰着指头算自己去了哪些山头。
方雪蚕的眼神中有艳羡:“我也很想去看一看,没见过的景色,终归是画不出来。”
琴棋书画她皆擅长,然而最喜欢的,还是画之一道。
这个时候多话像是炫耀,沈兰宜没吱声。
方雪蚕却叹了口气,道:“待他日……尘埃落定,我怕是也走不出去。”
沈兰宜知道她说的“尘埃落定”是什么意思。
方雪蚕和她一样,知道裴疏玉的野心。
否则,留下她这个方氏女的用意,又是什么呢?
她们也都很清楚,真正举事的日子,不会太远了。
天灾不值得庆幸,然北境有应对,北境以外的天地却难说。彼竭我盈,这个时候不举事,难道要等京中局势安稳下来,老皇帝顺利去死,皇权顺利更迭之后再打吗?
“为什么说,你走不出去?”沈兰宜问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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