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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两年前,司礼监监牢,张掌印赏了我一身伤,还将我亲姐的卷宗踩在脚下,言语辱骂不堪入耳,总不会忘了?”
原本清隽的人,眸色如墨,嘴角噙着笑,如同自地狱攀爬而上的恶鬼,让张忠瞳孔一缩。
两年前凌凤宴闯宫门,那时张忠还没到尚善监,由他这位高大伴干儿子负责司礼监审讯。
在昏暗的司礼监监牢内,张忠嫌弃地用汗巾捂住了自己口鼻,小太监们见状,纷纷殷勤地打开门窗通风。
阳光倾泻而下,肆意挥洒在屋内,蒸得屋内那陈旧的屎尿味上涌,和新鲜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,激得张忠险些吐了。
他狠狠按住汗巾,皱着眉头绕着趴在长凳之上的凌凤宴走了一圈,问道:“死了?”
小太监赔笑,“张爷没死。”
“你爷爷我当然没死。”
“是是,张爷,是这个凌凤宴没死,还有气,他一直就是一声不吭,张爷命我们打他的时候,都没哼唧一句,现下是晕过去了。”
张忠不耐烦地挥手:“弄醒。”
一桶冰水“哗啦”泼在凌凤宴单薄沁凉的身体上,从他的纤瘦的背脊,一直滑至腰窝,最后隐没在股沟中。
背上被鞭子抽得、臀上被仗打得,青紫交加皮肉翻滚的伤痕,触到冰水足以让人痛至惊厥,也足够唤醒一个人的神智。
凌凤宴指尖微动,一滴血、二滴血……鲜血带着冰水滑落在地,他醒了,饶是抬头这一个动作,都能牵扯到伤口,痛彻心扉。
可他像是浑然不觉一般,即使趴在长凳之上,也只是用淡漠的,甚至可以说毫无生机的眸子瞥了一眼张忠。
这一眼,就让张忠恨了,甭管眼下凌凤宴容颜有多清冷疏淡,他张忠只想折了他挺直的脊背,狠狠将芙蕖撕碎!
他冷哼:“也就看你是个举人,干爹怜惜你,这才留了你一命,不然就凭你擅闯宫门都只有一个死字。
你且看看,自你家获罪,成了个阉人,昔日你的友人同窗可有为你说过一句话?他们巴不得离你远点,省得你这个阉人污了他们。”
“干爹看上你,认你做干儿子是你的服气,你还不愿,真是不识好歹!”
看他油盐不进,张忠一连三个好字,而后阴恻恻道:“且看你能傲到什么时候。”
“张爷,跟他犯什么话,别气坏了自己。”小太监捧着凌玉龟的卷宗,送到张忠手边。
张忠险些把这茬给气忘了,接过顿时一乐,特意站在凌凤宴头前念道:“凌玉龟被杀案,杀人者系礼部……”
不待他念完,刚听到凌玉龟三字,凌凤宴眼中便聚起了神,待听见“杀人者”三字,猛地扬起冷白的下颔,直直看向张忠。
瞧他这副样子,张忠拿着卷宗,在他眼前晃悠,“想,看,吗?想知道是谁将你姐姐杀了吗?咱家告诉你,你姐姐不是自杀。”
凌凤宴手指微动,而后动作越来越大,承受着莫大的痛苦挣扎起来。
他扶住凳腿,几次尝试起身,都使不上力地滑了下去,索性将自己从长凳上翻了下去,重重摔在地上。
而后艰难地挪动身体,摇摇晃晃地跪在了张忠脚边,双臂交叠遮挡住腹部,低下了自己高傲的头颅。
曾经如何的意气风发,现下就多么的狼狈不堪。
手指扣进了肉中,难以启齿,却又不得不说:“奴、奴婢……”
“奴婢”两个字一说出来,好像也没什么了,“请公公让奴婢一观。”
张忠欣赏着凌凤宴卑微的姿态,满意道:“这就对了,要认清自己的身份。”
他居高临下道:“御马监不用你铲马粪了,日后你便归直殿监,负责打扫宫内廊庑、庭院,听懂了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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