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6章 第 56 章（2 / 2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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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他误判了，他误判了慕昭在父皇心中的分量。他以为多年不近女色的父皇，对慕昭只是一时兴起，以为此时兴起，彼时就能放下。是他不懂得男女情爱，不懂得一池死寂的静水，若水面忽然泛起涟漪，水底会是怎样的暗流汹涌、势不可挡！试图护住慕昭一事，远比他想象的，要难上不知多少倍。

但，承诺必践。明知父皇此时已怒极，知自己此刻似站在悬崖边上，太子仍是要顶着上首的森寒怒火，要拼力留下慕昭时，却听被父皇攥拉着的慕昭，忽然出声道：“殿下让开吧。”

因先前那重重一叩首，太子此刻眉心已微微肿红。这是慕昭第一次直白感受到皇帝的怒火，虽不十分明白皇帝与太子言语下的深意，但她直觉感到危险，就似前世夜里梦见燕王自刎时。“陛下有命，奴婢理当遵从”，慕昭的嗓音里，是藏不住的关心与忧急，“殿下快让开吧！”

慕昭明明畏他如蛇蝎，可这时却为维护太子，宁愿跟他离开。皇帝望着慕昭目中难掩的关怀之意，只觉心中发出空洞而急促的冷笑，不是笑旁人，而是笑他自己，笑他明明是九五至尊，却在一小女子那里，不堪到如此地步。明明他与她交集更深，明明他曾屡屡救助她，明明他为她多次放下身份，一而再地向她妥协，可她却只会为燕王哭泣，只会维护太子，她待他太不公！

心中怨怒冲涌下，皇帝攥扣着慕昭手腕的手，不由越发紧了。似是狼爪钳制，慕昭已觉自己今夜难逃一劫，将落入比前世更为不堪的境地里，她灰心绝望之际，扬起笑靥，昂首笑看着皇帝道：“陛下不必硬拉着奴婢，奴婢会随陛下走的。陛下是君主，奴婢是贱民，莫说要走，就是死，奴婢也不敢不从。”

皇帝听慕昭一口一个“奴婢”似在讽刺，心中已是滋味难言，在听慕昭忽地说到一个“死”字时，心中陡然一惊。他之前从未想过慕昭会有自裁的念头，因他知晓慕昭性子坚韧，知她纵身世坎坷但心志坚定，一直想好好活下去，以为慕昭再怎么厌恨他，也只会一味躲避，从未想到过她或会被逼得意欲寻死。

应是他多想，慕昭应无论置身何种境地，都不会有主动寻死的念头，但，万一呢……皇帝一时竟无法深想，他只知，他竟不敢去赌这万分之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