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1章（1 / 3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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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人捂着喉咙和腹部倒在原地，口中慢慢流出乌黑血液。

容音回头，看见开膛破肚的女尸一步步向她走来，纤细的肢体上裹着旗袍，随着它的左右晃动而裙角摇曳。容音苦笑，在这令人窒息的地宫里待久了，居然看尸体都有些风姿绰约了。

人真是擅长自我安慰的生物。

她抬起头，看见越来越多的天光从陵墓顶部的缝隙漏进来，随着蛇的掉落，天花板上的遮蔽物越来越少，逐渐能够看见天空的本色。蓝色之下蒙着一层灰绿，但比起陵墓中阴郁的黑暗，已经是让人无限渴望的色彩。

大难临头，容音反而笑了。她原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独当一面，没想到和世界的黑暗面比起来，还是不堪一击。

可是即便不堪一击，也还是要维持死前的尊严啊。这是天师世家的祖训。如果到头来像医院中遇到的老道一样，留下一丝魂魄苟延残喘，对于容音来说反而是莫大的耻辱和折磨。

她相信，在这件事上岑鹤九的看法与她无二。

反抗到最后。她到死都是与邪祟战斗的天师，就算死亡的威胁近在眼前，也不会有丝毫改变。

有了义无反顾的想法，容音反而放松了。她盯着向她走过来的女尸，确信它是能够听懂人话的，只不过是不愿意回答或者无法回答罢了。

容音扫一眼女尸的双腕，没有手镯。

“即使到现在，我也还是没有感觉到丝毫阴气。”容音说，“这里虽然压抑得要死，若是寻常人来到这里恐怕不出三天就疯了，可阴气却一点也没有外泄，你说这是为什么？”

女尸见她死到临头还没有挣扎的意思，不由顿住了脚步。容音无法看清它没有五官的脸上是什么表情，但是女尸明显愣住了。

她当然不会指望女尸回答她，因此只是自问自答：“有一种情况，连古书上也没有记载，可是我知道。物极必反，一天之中阴气最重的时间不是夜晚，而恰恰是正午十二点，因为阴阳交感所以更容易招致邪祟。阳至极致则必然因刚而折，阴至极致则必然耗损而亡。”

地震慢慢停下，容音环睨从四面八方向她涌来的“蛇”，继续说道：“我之所以感觉不到阴气，是因为这里的阴气已经到了‘纯化’的地步。在纯化之气之中的人本身也会被气同化，长时间待在这里，就算我不死，也会被这里的阴气所侵蚀，最后变成你们的一部分。而之所以古书上都没有记载这样的事，是因为所有人都认为世间万物都是阴阳共济，哪怕是高人缜密布置的奇门，九死险境中也会有一个生门的存在，如果没有生，死也不会存在。”

十几年前在璄州，她曾遇到一个阴柔之气太盛的小男孩。当时他们站在璄水边，容音觉得他就像水流一般可以任人揉捏，可是不经意间，又总是流露出超出他们那个年龄的智慧，心思玲珑，也像璄水。

“阳无阴无以生，阴无阳无以长。”他像个书里走出来的小孩，不和他们一起玩捉迷藏，却总是喜欢说枯燥无味的话。

“那我又是怎么知道的？”容音主动向女尸靠近，剑柄早已握得温热，“因为我亲眼见过阴气纯化的人。很不可思议吧？阴气纯化的人怎么可以活下来？因为那早已不能说是人了。披着人皮，不过是自甘堕落的魔。”

“巴兴言是个精明商人，连他的合作伙伴都能万劫不复，区区一只鬼怎么可能轻易越过陷阱杀了他？他背后有天师，天师又岂是吃干饭的？你说呢，宁归玉？”

容音说出最后一句话，女尸仿佛变成了一个木桩，动也不会动了。半晌，空洞的五官中蒸蒸冒出发黑的怨气。

容音被突如其来的强烈怨气晃了一下，再加上长时间不曾察觉的阴气侵蚀，她眼前发花地出现一片虚影幻象。

仿佛有多年以前的清澈流水淌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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