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4章（2 / 2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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差点撅了过去，浑身直哆嗦。

铺天盖地的银朱重目蛾从高处俯飞而来，密密麻麻压了半边天，血红的一片，像天公泼辣辣地浇了片血雨。

一点笛声，不知从何传来，起初只是清幽地三两声，像夜里闻泉咚叮，忽地又起了肃杀之意，掀起一阵狂风肆虐。

燕来峰望云台，聚有千人余。他们闻声仰首望去，漫天蔽野的朱丹赤蛾遮了满目青天，揉一揉眼睛，以为到了黄昏天，看见一望无际的火烧云。

银朱重目蛾羽粉簌簌，像下了场艳丽的雪。

蝶母摇动钏铃，以蝶蛊护住周遭一小块范围，大声呵斥：“用本命蛊护住心脉，这蛾子……这蛾子是”

话未落完，她在蔽日的红里，窥见一道红袍身影，正站在望云台上，居高临下蔑视着台上众人。

蝶母心中惊骇，随即又强作镇定，只是嘴里的声音，那切齿般磨出几个字，泄露了她愤懑至极的心情。

“燕不恕。”

银朱重目蛾，是为招魂蛊，以引魄曲催之。

比騃蛊更为狠毒的蛊物，騃蛊使人状如木偶，形如傀儡之躯，招魂蛊形似情蛊，可夺他人神智为己所用，以此蛊使人臣服，无不可也。

满头霜发的少年撩开衣摆，高坐望云台檐上，双腿交叠，他握着笛子，轻轻晃荡几下，不消他开口，自然有人看得见的他。

一人惊呼：“燕归！”

众人抬头见檐上少年，面上无不难掩惊诧之色，起初窃窃低语，见四下都是议论声，声量渐大。

“燕不恕……”

“他不是死了吗？”

“少主回来了！”

“是少主”

燕归在蛊门时声望尚可，倒不是说他多会收买人心，只是这人实在强悍，蝶母所言非虚，蛊门独尊强者，燕归天生玩蛊的料，古蛊经目录前两页，全是赌命家伙，要练化它们，赌的就是宿主和蛊物，谁命更大，谁胜天半子。

燕来峰的人大约还记得，尚是稚童的燕归，就以血肉饲养梦棠草。

梦棠草似蒲，色艳红，长于桑川沼泽，生于腐物之上，此草若以肉身饲养成蛊，三月生叶，六月结花，其花火如海棠，猗猗香如兰，枕花入梦，可见心怀之人，故又名怀梦花。

这世间痴男怨女，遗憾之人何其多，怀梦花因能入梦一睹思怀之人，远销中原，乃是最广而流传的蛊物之一。

蛊门中人，常以活尸育养怀梦花，所谓活尸，正是将死之人以騃蛊入药炼尸所得，活尸仅存有一息，却丧五感，失神志，身体发肤皆沦为蛊物寄主。

十八寨中活尸大多为大限将至的门人，自愿为其族部留下残躯以供养蛊物，以便蛊门延绵无穷。现下蛊门中，最大的活尸便是上头那少年的阿吉，前蛊门门主，当然此为后话。

且说回当年，怀梦花不算什么稀罕物，它本体梦棠草以腐物为生，植入体内作蛊时又好食血肉，以五感俱无的活尸炼蛊最为妥当。

偏偏燕归要将梦棠草种于右臂，金蚕劝之无用，还是孩子的燕归一边摆弄深扎于手臂，结出花苞的藤蔓，一边微笑道：“叔父手下的那几个老东西都说怀梦草扎根血肉经脉里有钻心之痛，若我能忍得此痛，练成古蛊经十二圣蛊的疼痛，又有何不能忍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