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4章（2 / 2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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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黑暗与疯狂都丢给半人的野兽。

他不肯接受自己，自然也不肯相信有人能接受他。

艾尔维斯摇了摇头，无法开口，也不想开口。既然明知道要失去的话，那就让逝去的一刻来得晚一点，再晚一点吧。

他们坐在开满小雏菊的溪水边，贝尔艰难地坐下来，揭开格子桌布，铺在地上，一样一样地拿出食物，摆放在桌布上。

“艾尔维斯，你吃熟食吗？这是汤姆大叔家做的烧鹅，在炉火里烤了两个小时，还热着呢。”少年靠在树上，调整着腰臀的重心，才让鼓鼓囊囊的肚子好受了一点。他扯下烧鹅最肥美的大腿，送到艾尔维斯面前，鼓励道，“尝尝看，很好吃的，一点也不油腻，小骨头都酥啦。”

艾尔维斯乖巧地蹲在贝尔面前，脑袋一低，叼住了那条烤鹅腿，舌头轻轻卷过少年的手指，激起酥酥麻麻的异样感。

贝尔本能地缩了缩手，怕被倒刺刮到或者牙齿划到，但是艾尔维斯的控制力比野兽强多了，一点都没有伤到他，轻巧地从他手里接过了烤鹅腿，头一仰，咔擦几下脆响，外焦里嫩的肉块就被嚼碎吞掉，优雅自如得像一位矜贵的王子，甚至还知道抓起篮子里的手帕擦了擦嘴边的油渍。

“哇……”贝尔看得目瞪口呆，“你好厉害啊。你真的只是一只老虎吗？茶壶太太他们以前都是人类，你也是人类吗？”

艾尔维斯迟疑着点了点头。

“那你怎么不说话呢？他们都可爱说话了。”贝尔兴致勃勃地问道。

家具们喜欢说话，是因为太寂寞了，需要通过喋喋不休来交流，来提醒自己身为人类的存在感，是一种无可奈何、欲盖弥彰的挽救措施。

艾尔维斯不想浪费这个心力，在百年的时光里，他已经失去了一切，早已不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希望和幻想。

于是他沉默着没有说话。贝尔不由得搂着他的脖子，用脸蹭了蹭柔顺的绒毛，小声道：“你……不会说话吗？”

艾尔维斯一愣，没有料到他会这么想。他怎么可能不会说话呢？当他还是众星捧月的王子的时候，连路过的吟游诗人都要赞美他的容貌和声音，歌唱着繁复华丽的篇章。无数人为他驻足，为他痴迷，为他献上忠诚、祝福与爱慕。

而那璀璨的时光，也与他的声音一起，被落在了银月王朝的旧都。

所以大老虎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，不愿撒谎来博得同情，也懒得解释前尘往事。

贝尔心中微微一动，很难说为什么能从一只老虎眼里看到郁郁寡欢。

“不要难过了，我们来吃东西吧。我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，就找些好吃的，吃饱了就高兴了。”贝尔叉起一根香喷喷的肉肠，“啊，张嘴，不要咬到叉子哦。”

少年出奇地有耐心，像哄孩子似的，喂大老虎吃了大半只烧鹅、几根肉肠和两块苹果派。

“好吃吗？”他歪头一笑。

艾尔维斯点了点头，舔了舔贝尔的手指，好似一只撒娇的小猫咪。忽略他巨大的体型，举止确实更像猫多一点。贝尔心都化了，以为他还想吃，把最后一块苹果派一分两半，送到艾尔维斯嘴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