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（2 / 2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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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，我成了皇帝，坐在父皇从前坐的金銮殿里。那椅子一点也不舒服，我不想在这里，那些大臣里，好多人也不喜欢、不满意我在这里。但只能够是我，我知道。

幸好还有陆盛京在。陆盛京就是从前我在宫里见过的，弄脏了他白色衣服的那个人。他受了我父皇临终前的嘱托，对我忠心，要辅佐我。

我只隐约知道朝中暗流涌动，我端坐殿上，看向众人，眼前像隔了一层薄纱，看不清他们的面貌，却能看到下面的欲念浮动。

做皇帝没意思，真没意思。还是说等我长到父皇这么大了就有意思了？

到了我十六那一年，做了四年皇帝，我多少也学会怎么做一个看起来像皇帝的皇帝了。可这时候，北方夷族来犯，安稳的日子结束了。

朝中有一派大臣提议，近三十年来未曾有过战事，如此大战更是百年未遇，皇上应御驾亲征，前往边关鼓舞士气。

我没打过仗，也不晓得一个皇帝去到战场上究竟要做什么，总不能亲自拿着刀戟上去厮杀吧？

但陆盛京不想让我去，想来这也不是什么好事。不过我也能看出来，他很为难。朝中势力盘根错节，他不是神，这一回武将手里握有兵权，只怕若我不去，后面又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情来。

“我便去吧。”于是我对他说。

他见我神色坦然，沉默良久，问我：“随云，你信我吗？”

我坦然道：“我不信你还能信谁？”心想，若不是你，我这皇帝怕是也早没得当了。

他微微一笑，对着我说：“好。好。你便当去漠北游玩一番，见识见识不同的天地。当你回来时，京中定是一片清明。”

他的语气笃定，我看着他这模样，心中常常想，真奇怪，这皇帝干什么要上一个皇帝的儿子来当？他这样的人才适合做皇帝。

我到漠北，已是两月后的事情。风沙刮起来，刮得人脸生疼，吃的干粮又硬又干，不过我没抱怨什么，大家都是一样，皇帝也应该与常人一样。再说，我终于离开了陆盛京，独自去面对这一切。

我站在高高的城墙上，看着下面穿戴着相同颜色的士兵，他们与我说着同样的语言，读着同样的书，过着同一天的节日，我想，今后我该当个好皇帝，就像我父皇一样。即使现在我还不知道怎样做，但我的丞相一定会尽心教我。

然后，战争便开始了。到处是血、碎肉残肢。夷人不知从哪里弄来了火炮，将城墙轰出一个洞来，我差一点被木石砸中，是一个人救了我。他把我抱起来扛到肩上，还覆在我身前，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被轰下来的一轮碎石。

火光当中，他的面容我看得不仔细，只知道眼睛极亮。那天晚上，夷人的攻势退下去后，军医在营房为我包扎。帐篷外称老将军求见，我便让人放了进来。

老将军姓李，在我父皇初登位时便操劳于军务，一直到了现在，所以成了老将军。他进帐后，我才发现他身后还跟着一人。看到那双眼睛我一下就认了出来，他就是白天救我的人。

老将军跪下说了一通“臣有罪”之类的无用的话，话中的意思就是两军交战处实在太过危险，他请求我先退到后一座城中，由他的儿子李骁亲自护送。

我便知道了，他是老将军的儿子，名唤李骁。

来漠北时，我是坐的马车。虽然我会骑马，但马术一直不好，仅能在马场内骑着跑两圈罢了。但这回后撤，是绝不可能拉着马车跑的，权衡之后，老将军让我和李骁共骑一匹马，由他执缰绳，快马加鞭一夜，也就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