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9章（2 / 2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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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裴公子，这真是你兄长！”

心中一块大石落地，李秋洛也顾不上男女?大防，连忙叫他坐到木桶里，好被拉上去。

裴玄朗吃力地站起身，他行走还?不算十分方便，可他乡遭难，终于得遇亲人，他有意展示自?己的双腿，推拒了李家人的好意，执意攀爬那节小梯。

裴玄章注视着那黑黝黝的洞口，一只脏污的手吃力攀上地缘，如一只恶鬼从地狱泥沼而来，牵住他素服的衣摆。

也自?他心里而来，一瞬间，恶念横生。

“阿兄，你怎么才来！”

裴玄朗在李父和李秋洛的搀扶下缓了缓，慢慢站稳，他立在兄长身前，终于不必再吃力俯视，面上满是喜悦地埋怨道：“你瞧，我已?经?可以走了！”

要?不是那该死的雍王，他的腿应当能恢复得更好些，不见天?日时裴玄朗也曾责怪兄长为什么就不能撇下公务，急急奔赴登州，可真见到他的时候却又似吃了一颗定心丸。

只剩下满眼的泪，焦急询问家中近况。

“韫娘她知道了么？”

裴玄朗思量过许多次这个问题，他的死讯传回京师，不知母亲和兄长伤心之下会不会将?实情告诉妻子，然而大劫之后，他竟也悟出许多道理，人生除死无大事，往常本就是他自?误，竟伤了兄长一片关切之心，也误了妻子清白，无论韫娘知道与否，他都?该回去好好补偿她。

至于子嗣……若已?经?怀上，那他会好好对待韫娘腹中这个孩子，倘若怀不上，日后他们夫妻相伴，游山玩水，做一对神仙眷侣也未尝不可。

他满心畅想，却未发?现眼前的兄长面上已?是阴云密布，随他而至的亲信尽可能轻手轻脚地退出柴房。

李秋洛从这个与裴玄朗面容相似的男子脸上品出些不同寻常的危险。

此人固然威势极重，即便是唇边含笑也令人敬而远之，然而这与裴玄朗这几日同她描述得大不相同。

两人不似久别重逢的亲兄弟……倒像是一对前世仇人。

她正要?开口解释，却见这身着素服的贵官上下审视了裴玄朗一番，他面无表情，一言未发?，却倏然抬臂一掌，清脆之后，是极闷重的一声。

裴玄朗还?没反应过来，他毫无防备地被兄长掴倒在地，甚至连怒意也生不出来。

“父母兄长为你担惊受怕，你一开口，只知问女?人？”

裴玄章瞥见一旁敢怒不敢言的年轻女?子，声音含怒：“李氏留你容身，你却败坏女?子清誉，与她终日躲藏此处，也有脸苟活？”

裴玄朗稍稍清醒，他与父母兄长相处的时间还?没和妻子的一半长，父母兄长都?是有权势之人，唯独妻子年轻娇弱，须得人时时怜惜。

他甚至不敢想韫娘知道他死讯会是何等悲痛，她本就体弱，万一生了病可怎么是好。

可这关心则乱在古板而重视礼法的兄长眼里，就只剩下大逆不道了。

身为人子，不问父母，先问妻子，是为不孝，何况他心心念念的妻子，是他亲手送到兄长榻上去的。

对于兄长而言，悖逆人伦，与弟媳私通已?经?是极度为难，不知是何等纠结自?责，可他却还?要?一而再再而三，在众人之前提醒兄长这件丑事。

尽管旁人还?不知道韫娘与他们兄弟二人难堪的关系。

这自?然是他的过错，兄长生气也在情理之中。

李秋洛怒目圆睁，她这几日对那个裴侍郎的好印象立刻消失殆尽，她气恼万分，不顾父亲的眼色，径直站起身道：“他是病人，又差点死在唐家，你不关心他就算了，为什么还?要?当众折辱他，做官的就这样了不起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