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88章（1 / 2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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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锦年本就害喜不适，受了惊吓又流了这么多血，中箭当时就昏了过去。

等她再睁开眼时，已经是黎明将至时分了。

她好一会儿才转过头，发现楚君澜坐在床边的椅子上，似乎是在隔着一段距离看她。

此时房间安静昏沉，既没有灯，外面的天光也很少，他恰好背着光。

顾锦年看不清楚君澜的神情，只觉得他的神态有些奇怪，和往常不太一样。

就在她茫然疑惑之时，楚君澜忽然轻声开了口。

“一开始同心蛊发作被救回来时，只白了一半的头发。”

顾锦年愣住了。

“后来每发作一次癔症，白发就会多一些，直到第十二次的时候，才全白了。”

“第一次发作是听到你哭着喊我名字，看到你的身影，伸出手后却扑了个空；第二次是在街上看到你，追上去才发现只是个身形相似的女人……”

楚君澜的语气很平静，也没什么悲喜，似乎只是在说别人的事。

可他记得每一次的原因和细节，仿佛烙印在了骨子里。

顾锦年渐渐听明白了他在说什么。

浑身颤抖，眼泪如断线之珠。

她哆嗦着靠近楚君澜，险些跌下床去时被他一把抱住，依旧平静叙述着。

“夫人，你听说过熬狼吗？”

“我的父亲是这方面的高手，别人打猎带的是狗，唯独他带的是驯服的野狼，所以才会被人称作野狼王。”

“想让野狼听主人的话，只需要把它们困在笼中，把带血的肉放在笼外。一旦它伸爪张口就用刀刺，火烧，药毒，直到伤痕累累形成习惯彻底惧怕，即便打开笼子也不敢擅自吃，才算熬好了。”

楚君澜用尽力气抱紧顾锦年，脸隐藏在阴影中看不清神情。

“对不住，我和那些狼一样，被癔症熬怕了。你在我身边这么久，明明到处都是熟悉的影子，我却不敢往你身上想，只一遍遍告诉自己你早就死了……”

顾锦年拼命摇头，竭力想要安慰他，却只能抱着自己夫君发出心碎的凄厉呜咽，不住地抚摸着他。

她犹记得自己当初汤药失效时想起他不在了的时的撕心裂肺，仿佛被人千刀万剐。

而楚君澜因癔症所经历的这些得而复失，那种灭顶的痛苦，只会比她更窒息绝望。

等同于她在他面前死了一次又一次。

每一次都重复提醒着他这件事，把他从希冀和侥幸中残忍敲醒。

是那十二次重复死别，硬生生让一个被称作恶鬼的人白尽青丝，彻底击垮了意志与神智。

即便是活生生的她来到他面前，他也察觉到了什么，却下意识逃避不敢相信。

先前二人温存时，顾锦年不是没有过隐隐的失落与怨。

相处了这么久，又亲密到了极致，他怎么还是没有认出她来。

现在想想，她怎么能这般苛刻残忍？

曾经的楚君澜是无人不惧心深如海的九千岁，一丝细节便知全貌，没有什么可以瞒过他。

可她忘了，现在的他连正常人都不及，只是一个被丧妻之痛和癔症折磨得半疯的病人啊！

不，不对……

即便是被幻觉彻底驯服失去分辨能力的他，还是凭借本能对她呵护疼爱，为了她做出许多违背常理和计划之事，潜意识用各种办法把她留在身边。

所以，她的夫君其实是一开始就认出她来了。

只是他病着自己不知道，而她也被假象蒙蔽没意识到……

楚君澜把脸埋在顾锦年脖间，身子颤抖得厉害。

顾锦年感受到他滚热的泪，震撼悲恸，哭得五脏六腑都绞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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