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（2 / 2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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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样看着自己。但他的双眼也为别人的筝点亮过，也许是崔延璧的，也许是那位律娘子的，总之并非为她而来。

若真要沉溺情意不可自拔，她也只要一心一意的郎君，绝不做介入他和别人因果的第三者，更不做他退而求其次的第二选。

她不懂，方才那律娘子还将自己错认崔延璧；她不懂，为何他情有所托，还偏要来撩拨？

女之耽兮,不可说也。女之耽兮，不可说也：出自《诗经·秦风·氓》，形容女子一旦沉溺情爱便很难脱身。

邵项元的呼吸里还有乾和葡萄的醇香，筠之很想再醉一次，可心中起伏的思潮渐渐被某种道德的约束抚平，激起她挥刀斩乱麻的快意。

她垂下睫毛，平静地问：“崔延璧的筝也很好听，是吗？你的心上人。”

如今距婚仪不过五日，筠之每日清闲自在，或弹筝，或抄经，或在窗前期盼嘉懋的回信。

这日天气好，筠之在廊下读《江总白猿传》，读到欧阳纥孤军救妻，最后仍为武帝所诛，不禁断肠。加之早饭热的冰的浑吃，此刻一同在胃里发作起来，腹痛不止。

阿筠从小看书时不是愁眉，就是长叹，兰娘也习惯了，所以只管做自己手里的针线，并不言语。

倒是何仁路过时见她梨花带雨，安慰了一回，缓缓道：“将军随窦都督都在朔州操练，军务一结，必定连夜奔回的。”

自那日提过崔延璧后，邵项元将筠之送回折冲府，二人再没见过。筠之原以为他是嗔怪自己才离开代州，不想真有军务在身。

她原本不忧心，但现下听说窦都督也去了军中，倒真有几分心焦了，猜测邵项元此去并不太平。“真是寻常操练么？”

何仁欲言又止几番，终究没说什么，只道：“近五年咱们大唐和突厥碰上，哪次不是他们吃亏？典记放心就是。”

去岁唐军大败突厥后，西部吐蕃又降服了诸羌，一举攻陷茂州，陛下急令行军大总管裴行俭班师回朝，迁西平乱。大军一走，叛军残部自然贼心渐起，如今窦都督也去了，只怕局势已十分紧张。

为免自己胡思乱想，筠之看了一整日书，可一到晚间，种种杞人忧天的愁思就悉数涌上心头，再者她今日胃痛，辗转反侧数次也睡不着。

她睁着眼，听檐下雨打连窗。春雷滚滚远山鸣，这样大的雨，邵项元如今在做什么呢？也许正冒雨搏杀于阵前？

何仁之言，大约是为安慰自己罢。

筠之想起他眉下的疤，还有拇指处尚未愈合的伤痕，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歉意。

论从军卫国，邵项元可谓顶天立地的大唐男儿了。

来雁门的途中，府兵们常说他英勇不输程知节，运筹不输李勣。筠之不善骑射，却也熟读史书兵法，古往今来，只率二十精骑只身入帐、还能射杀敌方副首的少将屈指可数，无论生在哪个朝代都能扬名立万，而邵项元是其中之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