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3章（1 / 2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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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秋殿凄寒冰冷，只开有一扇窗映着一轮清冷的月亮。

这是谢泠从昏迷当?中醒来时所在的地方，君诏那一箭只是射中了她肩胛，她虽痛到昏迷，却最终捡下了一条命下来。

君诏将她从围场一路抱进?宫中，安置在距离承光殿最近的长秋宫，这里曾是君诏年少所居的宫殿，也是成璧皇后被囚禁，最后自缢身?亡的宫殿。

这是整个燕京皇城最大的，最富丽堂皇的地牢与囚笼。

成璧皇后喜爱赏月，所以这里能看?见整个燕京皇城最皎洁的月亮，最清冷的月色。

哪怕它只透过一扇镂空的天窗落下来。

君诏来时已经是深夜，听见吱呀一声响，谢泠睁开眼看?见微弱的光从上方通道上亮起，看?见那人一步步从台阶上走下来，玄色的衣袍绣着青云直上的蟠龙，打开的牢门携卷着风雪，掀动了一室浮动的微尘。

“阿泠，”她在她身?前?蹲下，声音低哑，“你?有什么想说的？”

天穹那一方月光刚好落在她脸上，把她那张薄情?锐利的脸轻轻映亮，像多年以来触之不及的幻象。

越想要靠近，就?会将她推离的越远。

谢泠靠在冰冷的墙壁上，肩胛的伤口牵动着心脏隐隐作痛：“阿诏，是我?，是我?帮崔妧和情?郎私奔，是我?让崔妧怀上旁人的孩子，也是我?将你?和她推向万劫不复之地，你?待如何呢？阿诏，想杀了我?吗？”

她微微弯起嘴角，似释然似解脱：“我?求之不得。”

“我?求之不得。”

她靠在腐朽的冰冷的墙壁上，散开的长发丝绸一般倾落在地，只余一根木簪挽住，冰冷的月色流淌在她眉眼，她轻声说，你?杀了我?吧。

“你?杀了我?吧。”

哪怕在此刻她还?是如此的平静，平静的像一滩没有波动的池水，眼角眉梢却又仿佛隐藏着难以言喻的癫狂。

那是君诏第一次看?见谢泠露出这个模样，如此的难以置信，就?仿佛这数十年来第一次认清谢泠，也是第一次，剥开那些温和清雅的面具，窥见谢泠的真面目。

她何曾温和过，步步为营，机关?算尽，最终作茧自缚。

君诏的心脏也跟着刺痛起来，千千万万根不知从何而来的针抵达她心脏，她以为，那是因为彻骨的背叛。

她怀疑过所有人，唯独，唯独没有怀疑过她，谢泠。

“你?以为，想死就?能死的了吗？”君诏单膝跪在她面前?，露出的笑容不知是残忍还?是心痛，她的语调如此沉缓，任何听见这声音的人都会知道帝王此刻的心绪，唯有她自己，从来不知。

“你?之所以信任我?，是因为早就?知道我?对?你?情?根深种，所以不会伤你?，君诏，是不是？”

你?早知我?一片真心，却还?是把这一片真心，放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来回践踏。

君诏不知是不敢还?是不愿回答这个问题，她只是极慢的摇了摇头，露出几近凝滞的微笑，一字一顿：“孤不会让你?死的。”

她说完站起身?来，从上而下去凝视那个人。

她一身?白衣已经肮脏，沾染着漆黑的尘土与泥泞，就?那样虚弱无?力的靠在潮湿的墙壁上，清冷的月色落在她眉眼，照的她苍白的宛如易碎的瓷器，像一朵萎顿在地的花。

她转过了身?去，一步一步走上昏暗的台阶。

她听见身?后的人轻轻念着诗经里的字句，一如当?年寒来暑往，她同年少的谢泠坐在谢家的学堂，听谢岷教她们念书?习字。

“靡不有初，鲜克有终。”

事物总有个开头，但很?少有人能得终了。

君诏没有停住，往前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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