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0章（1 / 2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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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时陆?h看向了他的菌丝。那雪白的菌丝上还沾着血迹，是安折刚才用力咬出来的，原来这只小蘑菇生气的时候也会很凶。

血迹正在一点一点消失，是被菌丝吸收了。

安折也看着那里。

他突然说：“你死掉吧。”

陆?h扣紧他的手指，问：“ 为什么？”

“我长在你身上，”安折面无表情道，“把你的血、内脏和肉都吃掉，然后长在你的骨头上。”

陆?h另一只手缓缓扣住他手腕，指尖划过莹白的皮肤，留下一道淡红的痕迹，像是掐破雨后新长出来的白菇，流出汁液来。他低声道：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？”

安折摇头，喉头哽了哽，他眼里全是泪，抬头看向墨绿霉迹遍布的墙壁，看向扭曲流淌的吊灯。窗户被狂风刮裂了一道放射状的破口，雨水灌进来，与风中呜呜的低语一同。

他想，他也不知道该怎样定义他的情绪，可是如果他想和陆?h和平地待在一起，真的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。

他就这样望着遥不可及的天空。

陆?h：“你又哭了。”

安折转回头看陆?h，这个角度他需要微微抬起头。

于是他们对视。

说不清为什么，看着陆?h，安折又笑了出来。

他唇角微微泛红，漂亮眼角还带着水痕。

于是陆?h也笑了一下。

他捧着安折的脸：“……这么傻。”

安折只是看着他，很久以后，他问：“基地已经在来接你了吗？”

陆?h：“在了。”

安折没说话，陆?h道：“你喜欢基地吗？”

“基地”两个字刚一落下，电刑的疼痛就再次遍布安折的全身，他生理性地颤抖起来，把自己用力往陆?h身上埋。

陆?h搂住他，一下一下轻轻顺着他的脊背，他道：“对不起。”

安折摇头。

直到三分钟过后，安折才重新安静下来。

他仰头看着陆?h，和他紧紧牵着手。

他好像在等着什么，陆?h想。

他这样想了，也这样做了，鬼使神差地，陆?h微微俯身，和安折重新吻在了一起。

没有激烈的动作，没有反抗，一个很深的，安静的吻。

安折柔软的唇舌没有再抗拒。换气的间隙陆?h看他的神情――喘息轻轻急促，微垂着眼睫，睫毛上的水珠闪着细碎的光，双手轻轻攀住他肩头，那是一种带怯的迎合，温柔的天真，因其洁白而近于悲悯，悲悯中带有神性――像是某种灵魂上的布施，此刻他是予取予求的。

可他还是一直在哭。

陆?h把他的眼泪也吻掉，仿佛这样就能抹去他们之间悲哀的一切。

结束的时候，外面的雨渐渐停了，傍晚，天际亮着浑浊昏黄的光。

安折跪在床上，他手指颤抖，抱着陆?h，将他缓缓、缓缓在床上放平。

陆?h的眼睛闭上了，他睡着了，呼吸均匀，现在任何事情都无法把他叫醒。做到这件事情很简单，只需要在亲吻的时候，舌尖的一部分化作柔软的菌丝，连上校都察觉不出来。

睡着的陆?h没有办法抓他了，他拿自己没办法。安折笑了笑，其实，陆?h从来都拿他没办法，他突然明白了这一点。

离开，或者留下，他要自己决定。

突然间――

安折眼前一黑，剧烈的疼痛猛地袭来。最后一根菌丝也崩断了。

他的身体猛地变空。那是比失去未成熟的孢子更深更虚无的空洞，像一个休止符，他和这个世界的联系忽然切断了。

安折忽然愣住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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