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8章（1 / 2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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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票早就买好了，早走也是走，晚走也是走，千里搭长棚，没有不散的筵席。”

元绣不免叹了一声，此时离开车只剩十来分钟，来送别的朋友纷纷辞去，只剩她和阿虎，她见漪澜坐在窗边，病愈后，人也消瘦了许多，心中虽有千言万语，最终也只化作这一声轻叹。

“好姐姐，快要打点了，你下车去罢。还有阿虎，”漪澜俯身，捏了捏阿虎的小脸：

“这一别，也没有多久的时候。赶明儿得闲，让你妈妈带你上沪城去，还能来我们家里做客呢。”

两个孩子都是眼泪汪汪，彼此握着对方不肯放手，听了这话，彤彤也一抽鼻子：

“嗯，阿虎，你要常来看我。”

“好。”

“还有，认识了新朋友，也不准忘了我！”

“好。”

“还有，还有……”

耳听得“当当当”一阵打点响，车上顿时乱将起来，来送行的人纷纷下车，彤彤一咬牙，从随身的小包袱里拿出一只布偶，往阿虎手里一塞：

“这是我给你做的，不许说丑，我手上还扎了好几个窟窿呢！”

众人定晴一看，原来那是只缝得歪歪扭扭的布老虎，眼睛一高一低，四肢参差不齐，谈太太不免笑嗔道：

“你啊你，这样的手艺也敢拿出来，也不怕阿虎笑话你。”

“没有，我很喜欢！”

阿虎忙把布偶抱得紧紧的，又偷偷看彤彤手指上，果然有针扎的痕迹。

他想到许久之前，彤彤曾抱怨自己不会绣花，还说乳娘告诉她，做不好女工的姑娘就嫁不出去，当时他就很想跟她说，以后，不会没人娶你的。

“走罢，阿虎，车要开了。”

他依依不舍地跟着母亲一道离去，众人都站起来，朝他们挥着手。走到门边，他忽然挣脱元绣跑了回去，吧唧一声，在彤彤白皙的小脸上亲了一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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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等我……给我写信。”

彤彤的脸罕见地红了，众人善意的哄笑声中，阿虎一步一回头，终于下了车。

汽笛呜呜叫着，火车扑通扑通地响了起来。起初尚走得缓慢，很快便冲破雨幕，飞快化作一条小小黑点。车外的灯光如流星般向后退去，也将金陵城远远抛在身后，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。

“……走罢。”

穆靖川转过身。

又是一阵冷风，雨线仿佛鞭子般斜抽上来，他斗篷的下摆已全然被雨打湿，半边身子露在檐外，但在方才那样的沉凝下，谁都不敢劝一个字。

“是，”江文平快走几步赶了上去，“回家里，还是去大营？”

穆靖川想了想，出乎预料地道：

“今天的园子里，都唱哪些戏？”

江文平忙朝旁边使了个眼色，立刻便有两人冒雨冲了出去，飞快拿了几份戏报回来，穆靖川坐进车中，展开一看，当先一条正是

“贺奇山主演《武家坡》，下午两点，梨园戏社。”

……《武家坡》，他很少听戏，不过都为应酬，印象最深的那次，便是他在包厢里为她解围，她向他提出的“约法三章”。

“第一，我有随时退出的权利。第二，我有随时拒绝的权利。第三……”

“第三……暂时还没想好，我保留这个权利。”

彼时他想，天底下竟还有这样胆大包天的小姑娘，她也不看看跟她谈条件的人是谁。但他素来自信，自信她没有退出的机会，自然照单全收，却没料到……他还是将她弄丢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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